清代出名学者昆山顾炎武有个很出名很前程的外甥(当然比起舅舅来仍是差多了),这个外甥姓徐名乾学,字原一,号健庵。康熙九年的探花郞,官至刑部尚书,曾掌管监修《明史》、《大清会典》、《大清一统志》等,康熙皇帝已经亲赐他四个大字:光焰万丈。
徐乾学仕进也乏善可陈,他的藏书却很是出名,家中曾建有一藏书楼,五尺宽的书橱整整七十二橱。曾有一日,徐乾学把他的几个儿子叫到书楼,说:“我们先人都是洁白起身,没有庄园田产或者金玉古玩能够传世,我所能留给你们的也只要一样工具,”他笑指着满楼藏书说:“所传者为是耳”。于是他的藏书楼就成为江南士林中哄传的“传是楼”。
据载徐乾学共有五子,都高中进士,成为科举史上少有的“五子及第”实例。今天要说的是他的小儿子徐骏,字冠卿,这孩子少年聪慧,只是素性放荡任气,傲骄得让他爹也抵挡不住。
徐乾学给小儿子找来一个很是峻厉的教员——孝廉周云陔(gāi),这位周教员对徐冠卿要求极为严酷。
该当说严师才出高徒,徐冠卿及第之后,加入会试也中式了,于是和周教员一路再入京加入礼部测验,这就是殿试了。
就在这旅途之上,由于周教员牵制督促太严,徐冠卿心生仇恨,这仇恨一发竟然发生了杀人害命的念头,他悄然地把巴豆放在茶汤里端给周教员,这位峻厉的恩师周云陔万想不到是门生害他,来不及延请医师,遂暴病而亡。
徐冠卿当官后,恃才狂放,结怨极多。雍正初年,文字狱大兴,徐冠卿的对头在他写的诗里发觉有“明月无情还顾我,清风无意不留人”的句子,如获至宝,密告到官府。
在刑部大堂审讯前,由于他的老爹曾任刑部尚书多年,天然有一批弟子旧人都想把徐冠卿这事给糊弄过去,他们告诉徐冠卿,在审讯时候只需要供述“实出无心”四个字就行。
可比及庭讯的当天,徐冠卿猛然昂首,看见刑部堂上有一位官员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,此人的边幅竟然酷似周云陔,徐冠卿心惊胆战,竟然随口误供说是“有心离间”, 那些弟子旧人一时也是呆头呆脑,你这不是找死吗?但又不得不成心指导企图偏袒,此时那位酷似周云陔的官员,其实他是松江人胡宗琳,就在堂前与列位官员据理力争,于是按离间定了罪。
雍正八年,四十八岁的徐冠卿被押赴法场处死,那些他老爹的旧人还在怪他不应供认,他只说了三个字“吾命也。”然后,直到人头落地,再没说一句话。
此事记录于钱泳的《履园丛话》, 钱泳的舅祖葛圣修先生曾在徐冠卿家做过塾师,所以此事他晓得得最细致。
昆山徐家也是名门望族,盖因祖德深挚。徐乾学昔时建起“传是楼”也是一番启育后人的良苦之心,但育人必先育德,不然即便培育出了徐冠卿如许的翰林高才又将若何?徐乾学若地下有知,五世之后,家业漂荡,藏书尽归他人,又该生何感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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